傷感
剛剛從一個舊朋友口中得知故友去世, 十分難過, 他是一個活得很努力的傷殘人士,
雖然我們不是經常聯絡, 但大家都知道彼此活在地球的某一隅, 現在他不在了,
心中很是傷痛, 不曉得他的父母怎樣, 亦勾起一些往事.
我在香港仍未過來讀書之前, 曾經在"雅麗珊郡主紅十字會學校"當過數年義工,
那是一所專供弱智及殘障兒童上課的學校, 旁邊便是"戴麟芷康復院"
儘管當年我仍是青少年, 但不知被那些任勞任怨的父母感動過多少回.
那所學校是在觀塘區一個小坡上, 附近沒有公車站, 亦沒有地鐵站.
很多經濟環境不好的父母就每天揹着殘障子女從老遠的公車站走回學校,
每日兩次, 風雨不改. 那條從山脚起的長斜坡就算沒負重, 要走完都滿吃力,
更何況還要揹着一個人, 經年累月地爬上爬下呢？但那些父母從不嫌苦.
那時我跟他們聊天, 都會問為何可以這樣不放棄, 他們如是回答:
"老天已經讓孩子生來不幸, 我們做父母的難道不管嗎？總是自己的孩子啊."
這個便是他們不辭勞苦的唯一理由. 其實除了體力勞動之外, 他們還要節衣縮食
才可讓子女來上這所學校. 早年的香港沒有幾所這類學校, 而且也不是政府經營,
學費高昂不消說, 要購買的各類附助用品也不少, 最基本的輪椅便很貴了,
還有其他因應各小孩不同情況, 需要添置的小道具, 小儀器, 都是要這羣家長獨力負擔.
這個對於他們來說可謂百上加斤, 但他們為了孩子, 還是咬牙忍下去.
我又時常看見那些小孩耍脾氣, 亂摔東西, 破口大罵自己的父母, 更甚者自殘身體.
那些父母都默默承受, 假若麻煩到其他人的還要去賠罪道歉.
我便曾經被那些小孩用尿潑過, 他的媽媽哭着跟我賠不是, 那情境真是記憶猶新啊.
不過他們的犧牲也不是全部白費, 有很多殘障小孩都因為有如此偉大的父母而活得
開朗堅強, 沒有變成性格扭曲的怪人. 我很是佩服他們. (無論小孩與父母)
後來我要出國留學, 從此便跟他們失去聯絡, 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我在電視上與
他們重逢, 那是港台的一個節目叫"天生我材", 節目中表揚一些殘而不廢的青年在
各領域中的成就, 當中有很多我熟悉的面孔, 他們都長大了, 聽到他們每個都說要
多謝父母, 我頓時熱淚盈眶, 替那些父母高興. 這時鏡頭一轉, 出現了久違的父母們,
他們明顯地蒼老了不少, 但那個老懐安慰的笑容, 使那張充滿風霜的臉龐閃閃發亮.
那情境到現在仍是瀝瀝在目. 正正是:「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的寫照.
就是這個節目, 我們再聯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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